“說。”

“不依靠符陣能施術嗎？”

“能啊。”

“要怎麽做？”

蘇玉玩味地看了他幾眼：“我以為你要擔心或者憤怒？結果你想得是這個啊。”

“嗯，很擔心也很憤怒。”楊曉風微微轉頭，“所以我不想他以後在受到傷害了。”

蘇玉心中一驚，想著本來已經下過定身咒，不想短短時間卻快要這毛頭小子破開了。

“所以你要多學些東西，”蘇玉動手將他的腦袋轉到正前方，不動聲色地加強了咒語，又道，“以你的天賦這不算難事。”

“那就……嗯？”楊曉風動了動脖子，疑惑起來：“怎麽又動不了了？”

“沒讓你動，你就別亂動。”蘇玉沒好氣地接了一句，站到他面前。

“可是我的脖子動不了了。”楊曉風身體動不了，只能眼珠子四處咕嚕嚕亂轉。

“動不了正好。”

“會抽筋的。”楊曉風可憐兮兮地看著蘇玉。

“不會。”

楊曉風還要再說，卻發現周圍淺淺的藍光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刺目的紅光。映在周圍分外詭異。

楊曉風明白這是破咒到了關鍵時候。

他想到先前蘇玉說過破咒的過程十分痛苦，心裏懊惱，覺得一個稱職的男朋友在這個時候應該陪在紀松澤身邊的。

“孩子，”蘇玉見他表情不對，放緩語氣，虛扶著他的肩膀說，“有些事情是要自己去面對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可是……”

“沒有可是。你弄得跟他要生孩子了一樣。”

不等他回答，蘇玉便閉上眼睛，虛扶住他的臉向他靠近。

楊曉風急得話都說不完整，見躲不過幹脆禁閉雙眼。

直到蘇玉碰上他額頭的一剎那，他才明白蘇玉要做什麽。

本來楊曉風是感受不到一般的靈體的，可蘇玉額頭碰上他的額頭後他只覺得周身冰冷，緊接著胸口發悶，喉頭發緊，就像溺水一樣，渾身都是被水淹沒的壓迫感。

楊曉風張大嘴想要喘氣卻只是徒勞，腦子裏走馬燈一樣流轉過去了好些本不存在於他記憶中的畫面。

楊曉風絕望地想自己是不是要死在這裏了，怎麽辦，自己還沒親過紀松澤呢，早知道應該天天要一個親親的。

蘇玉終於松手的時候，楊曉風“撲通”一下滑倒了地上，渾身無力，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，大腦在足夠的氧氣下終於重新運作了起來，楊曉風坐了起來，抹了一把冷汗，蘇玉從他身後走來，在他耳邊悄悄說道：“不要放過他。”

楊曉風想這個他應該是指賀斌。

“好了，”蘇玉拍拍雙手，仿佛沒事發生，“去看看小紀吧。”

楊曉風擡頭看著蘇玉蒼白的臉，這才註意到周圍的紅光已經徹底消散了，溫度似乎也開始回升。

楊曉風吃力地爬起來，見紀松澤躺在不遠處，一動不動。

“紀松澤，你怎麽樣了？”

他怕紀松澤受了別的傷，不敢亂動，只能蹲下來焦急地拍了拍他的臉頰。

紀松澤眼皮動了動，緩緩擡起手像是想抓住什麽。

楊曉風眼淚汪汪地握住他的手。

紀松澤睜開眼，看著楊曉風緩緩抽出了手：“等等，你先等等。小元你過來。”

楊曉風的眼淚瞬間就憋回去了：“不是，你就感動一下不行嗎？”

紀松澤捂著心口想要站了起來，楊曉風見狀不再糾結，趕忙上前扶著：“什麽事，我也去。”

“哎哎，又不是大事。你別整得生離死別一樣。”小元在半空著斜眼看著他們，一臉不忍直視。

“他們都不讓我看著你。”楊曉風又委屈又著急。

紀松澤想想剛剛自己的模樣一定夠扭曲，這樣的狼狽樣子還是別給楊曉風看的好。

然後伸手悄悄給了其他三人比了個讚。

“現在好點了嗎？”

“好個屁。”小元接上了話。

“哎，這個是臟話，小孩子不能學……”

“在這裏你的年紀最小。”

楊曉風閉嘴了。

“破咒是把咒語剝離靈體，這個消耗太大了，小紀身體受不了。我們就先帶他走，明天，保證還給你一個精致的紀松澤。”

“什麽叫精致的紀松澤……”

紀松澤神情疲憊，拍了拍楊曉風的肩示意他不要擔心。

楊曉風見他難受，又明白自己現在幫不了他，只能點點頭，看著蘇玉架著紀松澤遠去，然後重新振奮起來，他知道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面對。

回到宿舍的時候，室友們像是已經商量過了，交換了個眼神派了老大出來做代表。

老大扯了一把邱洛，使了個眼神：你也是當事者，你得站出來解決。

邱洛愁眉苦臉地回道：我不敢。

“嗯？胖子。我洗發水是不是在你這兒？”

吃瓜群眾何輕揚猝不及防地被點到名。

“啊啊，在，你要用啊？”

“嗯，我去洗澡。”

“哦，還你。”胖子遞過洗發水，又看到老大朝著他擠眉弄眼，順口說了一句，“曉風，老大叫你等一下。”

老大捂著眼睛不忍直視，不知道該說胖子實在好還是遲鈍好。

“哦，沒什麽。”

“真沒什麽？”

楊曉風皺了皺眉，總覺得老大有的時候太過刻意了。

那是一種“你和我們不一樣所以要特殊照顧”的感覺。

老大見他抱著盆出門，還是追了上來，放低聲音勸道：“邱洛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我知道，不是大事。”

“真的沒事了？”

“沒事，不要太在意我。”
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。”

今晚宿舍裏異常安靜，楊曉風抱著被子，翻來覆去好幾次才勉強睡著。

等他醒來的時候穿了一身睡衣，迷迷糊糊地看到了紀松澤正飄在半空。

楊曉風覺得奇怪，翻身下床想跑到他的身邊，可他越走越覺得身子沈重，好像身上背著一塊巨石。

眼看著紀松澤的背影離他越來越遠，楊曉風慌忙想要出聲喊叫，卻發現自己又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
楊曉風不再掙紮，停了下來，覺得有些不對勁，捂著脖子大口喘氣，擡頭一看，周身漆黑一片。

他放下手四處轉了一圈，周圍的景象“唰”地變幻成了學校的校園。

仍舊是城南大學。

不過學校的布置又有些詭異。

新修好的水泥路面上還帶著沙土，學校的大樓看著極新，外墻白得刺眼，就連路邊的種著的樹都還是小樹苗。

楊曉風擡頭望去，隔壁大學建了個很氣派的體育館，站在學校裏本來是能看到的，但現在望過去只有光禿禿的一片。

身邊走過幾個穿著高腰褲，頭發打薄吹得蓬蓬的還染了黃色的學生。

楊曉風一時間都沒分清是男是女。

在大學裏，食堂中的人總是最多的，楊曉風跑了幾步，想要去較近的二餐廳一探究竟，卻發現這個規模稍小的餐廳現在還在施工。

城南大學的新校區是十四年前啟用的，而工地上的施工牌上寫的日期是十三年前。

楊曉風揉了揉鼻子，終於放下心來，暗想這是又是做夢了，很快就能醒過來了。

說起來，在那個殺馬特的年代，紀松澤的穿著打扮還真是樸素啊。

正在他放下戒備的時候，周圍景色“呼”地又是一轉。

忽然間就從白天跳到了黑夜，楊曉風措手不及，尚且不能適應，擡手捂著眼睛試探著走出了幾步，這才勉強能看清周圍事物。

周圍沒有燈光，好在天氣晴朗，是個滿月，楊曉風借著月色看清了周圍，這個地方他很熟悉，正是學校的白塔。

這時的白塔還沒有鐵門，也沒有亮燈，死氣沈沈的，是個鬧鬼的好地方。

天氣涼了，楊曉風覺得涼颼颼的，跺了跺腳，才發現自己還沒穿鞋。

楊曉風環顧四周，暗想應該能在自己的夢境裏召喚出一雙拖鞋才對。

“哎呀，什麽破學校，連個路燈都不裝。”

正當楊曉風彎腰四處找鞋的時候，遠處傳來一個女聲。

楊曉風趕忙躲到暗處，看著那個女生拿著一部老式諾基亞，開著手電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過來。

那個女生手機上琳琳瑯瑯地掛了好幾串裝飾品，抹著紅色指甲油的手緊緊抓著手機，走起路來發出“唰啦唰啦”的聲音。

手電光向前打，楊曉風看不清這個女生的臉，只能吐了吐舌頭暗想：這些東西還真是有年代感，想想小時候還特別羨慕諾基亞手機來著。

一轉眼已經是智能機當道的時代了。

不過大半夜的，一個單身女性來這麽偏僻的地方幹什麽。

楊曉風看著那個女生熟門熟路地開門，消失在黑暗的樓道裏，一開始還有些害怕，不一會兒，白塔某一個窗口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。

“一、二、三、四……嗯？四樓？”楊曉風伸出手指數了數樓層，突然明白過來。

白塔的四樓。楊曉風還記得賀斌的話，紀松澤正是從四樓的女廁所被推下來的。

“就是這個晚上嗎？”

楊曉風站了起來，走到窗口下看著燈光暗自琢磨了一會兒。

遠處，另一個人影已經走過來了。

來人正是紀松澤，穿著白上衣黑褲子，腳上一雙運動鞋，極其簡單的打扮。

他正皺著眉頭，打著手電慢慢地走了過來。

就算是在夢裏，楊曉風也想救紀松澤一次。

楊曉風跑向紀松澤，攔在他面前無聲地喊著他的名字，紀松澤聽不到也看不見，徑直穿過楊曉風的身體。

楊曉風擡手一看，自己的手已經半透，他來不及想那麽多，追上前去想跟著紀松澤上樓，卻不料白塔大門口似乎有道看不見的墻壁，“砰”的一聲，把他攔在了大門口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明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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